扭曲光源（一） 【姜丹尼尔X朴志训】
#伪兄弟
#别上升 别ky
朴志训生日的时候，姜丹尼尔陪他一起去海边放了烟花棒。朴志训兴致很高，从一大把中抽出来一根一根仔细点燃，认真地像他在教室做数学题的模样。细细长长的杆，燃料镀成了银色，点燃后会迸发出好似金色花瓣那样的火花。那些火花不管是用食指轻轻靠近还是用手指去捏，都没有火焰的实感，即使是把手心整个覆盖上去，火花簌簌地跳落在皮肤上，也没有半点儿灼烧的痛感。
是这样的光啊。姜丹尼尔看着朴志训被烟火光照亮的半边脸庞默默地想，是金色又温暖灿烂的，自己生命中可以触碰的光源。
-1-
姜丹尼尔刚转到这所学校的时候就有人和他提起过朴志训。关键词无非是“好看”和“不好惹”
“比我们低一个年纪啦，高二的，长得像个女孩子。”
“你可别光看他的脸就去招惹他，别人爸爸是当官的，他自己拳头也狠，打起架来跟不要命一样。”
“反正别找他麻烦就行了。”
姜丹尼尔彼时正塞着耳机趴在课桌上，对好友的话就听了个大概，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意思无非是自己拳头也没怕过谁。
好友见他不信也就自讨没趣地走了，姜丹尼尔调高了手机音量，耳机里叫嚣的金属乐一下一下冲击着耳膜，他座位靠窗，望下去正好是篮球场的位置。
初秋的阳光正好，篮球场没有树荫遮挡而全部暴露在太阳直射下面，一个身穿白衬衣的男生正背着单肩包慢悠悠从球场中心走过去，打球的男生三三两两和他打招呼，距离有点远看不清男生脸上表情，只知道他步伐没停，就点点头作为回应。
姜丹尼尔眼睛跟着他直到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外，这才把头转了个方向又趴了下来。
放学时候姜丹尼尔出了教室随着人流走着，他个子很高又挺拔，人群当中十分扎眼，加上一副懒洋洋刚睡醒的样子，黑色的前发被扒了一把到脑后，随意又好看，几乎能听到身边女孩对他窃窃私语的好奇讨论声音。
他恍若未闻，走到校门的时候被张贴栏吸引了视线，明晃晃的红色纸张上印着高一到高三半期考试的成绩排名，姜丹尼尔顺着找了一会儿，轻而易举地发现了高二理科第一名位置上的三个字：
朴志训。
他默念了一遍，不知是日照还是别的原因，脸上有可以察觉的热度，又隐藏在了平静的神色之下。
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姜丹尼尔就在全校出名了。明明是高三上期的关键时候却跟外校的学生结结实实打了场群架，起因不明，只是周一例会上当着全校作检讨，他还是那副半眯着眼的懒散样子，逐字逐句念着东拼西凑的检讨书，念完了又鞠了一躬就径直下台的态度让全校都记住了他。老师不知怎的也没记他的过，重话也没说就让他回教室了，他走回最后一排的座位，又趴在了桌子上。
“哎。”前桌转过头来和他说话，“你早上出名啦。”
姜丹尼尔抬起头来看他。
“刚就我站在下面，身边女生还说你帅来着。高三还出去打架，多刺激啊。”
前桌还在嗡嗡地说着什么，姜丹尼尔没心思再听，扭头想继续睡觉，手机振动了两下。
这年头很少用人会用短信联系别人了，姜丹尼尔认识的人里面不用社交软件的也就一两个，他掏出手机解锁，一条新的短信就端端正正地躺在收件箱里，发件人果然写着“弟弟”。
内容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号再没有其他，信息再往上滑，前一条接收时间已是一年多以前。他面无表情看了屏幕半晌，把手机塞进了书包里。
一觉醒来已经放学很久了，夕阳透过大玻璃窗打在教室地板上，人已经走空了。姜丹尼尔站起来甩甩发麻的手臂，拾起放地上的书包就往外走。
教室门口靠墙蹲着个穿白T的男孩子，见他走出来了才有点着急地站起身，姜丹尼尔也没正眼瞧他，直直往楼梯间走去。
“哥。”也许是蹲得太久了，男孩的声音有点不稳，轻飘飘地从身后传来。
姜丹尼尔脚步顿了一下，也没回头。
“你什么时候转过来的。”后面的男孩跟上了他，手软软地扯住了他的卫衣袖子，“爸妈没有和我说。”
他声音和之前比变了一些，但语气依然是习惯性地尾字上扬，给人一种他在撒娇的错觉。
姜丹尼尔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半晌后皱起眉头换上了微微厌恶的表情，“为什么要和你说？你以为我想见你？”
“不是的哥。”男孩好像预料到了他这副反应，连错愕都没有地依旧仰着头对他说，“我们好久没见了，至少一起吃个饭吧。”
没有得到回答反倒自己的手被甩开，朴志训看着走远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又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朴志训觉得无聊默默地把自己的步伐和他调成一致，两个人的影子被斜阳拉长，朴志训再赶走几步——自己的影子和前面人的后背叠在一起，重合出一副亲密的模样。
-2-
两个人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姜丹尼尔六岁的时候。
年幼的他并不知道昨天父母神色凝重签的那张薄薄的纸代表着什么，只知道今天一个陌生阿姨带来了比自己小一岁的孩子，自己的妈妈就走了。
他固执地待在自己房间不肯出来，无师自通地认为门外那一大一小就是妈妈离开的理由，于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恨。
新来的小弟弟其实长得很好看，脸粉粉的眼睛圆圆的，像极了姜丹尼尔喜欢吃的桃子。可姜丹尼尔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赶走妈妈的人就是他的仇人，年幼的他认准了一个道理就不放手，这和他日后性格里的固执很像。
爸爸说这是朴志训，以后就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姜丹尼尔一边听着，一边偷偷拿着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朴志训，全身上下写满了“你别靠近我”的讯息。朴志训住进了姜丹尼尔原来的房间，抱着枕头和被子的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看着姜丹尼尔毫不客气地张开身子把大半张床据为己有，眼睛里聚起了越来越多的水气。
“哭什么，你是女孩子吗？”姜丹尼尔觉得烦躁，语气更加不好， “别老想着占我的东西！”
姜丹尼尔凶着他，身子一点挪开的意思都没有，朴志训站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个哥哥确确实实的敌意。他不敢再哭，咬着唇把枕头放在床边的木地板上，被子胡乱卷成一个团，自己钻进去睡了。
到姜丹尼尔家的第一天，朴志训在地上睡了一夜。
忍耐并没有换来和解，反倒是变本加厉的欺负。吃拉面发现咸得惊人，早上起床牙刷不翼而飞都是不痛不痒的小把戏，姜丹尼尔心思重得可怕，看准了朴志训寄人篱下不敢声张，于是冷眼看着他艰难咽下一盒子拉面，偷偷溜出去买新的牙刷，连每天早上铺在地上的被子姜丹尼尔都会仔细放回床上，家政阿姨收拾房间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即使是在爸爸和阿姨面前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宽容模样。
后来朴志训到了上学的年纪，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到和他一个学校。那时的姜丹尼尔已是年级的小霸王。他发育得好，个子高又早熟，八岁的他已经可以跟高年级的干架还不落下风。他有一个自己的小团体，走到哪里都是领头的那个，看起来威风得很。
朴志训入学第一周的星期五，老师宣布放学之后大家收拾好书包要走，他长得可爱说话也软软糯糯的，好几个小朋友都约了他一起回家。
刚走出教室门就被一道蛮力扯了过去，朴志训吃痛地抱着手臂转头看，姜丹尼尔正黑着一张脸盯着跟在他身后的同学。
“哥哥。”朴志训第一次在学校和他打招呼，犹犹豫豫地开口，“你来接我放学吗。”
“你们要一起回家？”姜丹尼尔语气不善地问他。
被包含在“你们”里的同学心里已经有点打怵，这个高年级的看起来又凶又粗暴，他们几乎想掉头就跑。
“没有没有。”朴志训潜意识里知道姜丹尼尔不愿意他有朋友，不愿意他过得愉快，于是赶紧说，“就是同班的同学。”
说完就示意他们快走，自己则跟在了转身的姜丹尼尔背后。
姜丹尼尔背着书包的背影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他径直走着没有任何搭理朴志训的意思。两个人差着三四步的距离，朴志训不敢追得过近也不敢和他搭话，一路无言快走到家的时候，他才鼓起勇气和姜丹尼尔小声说，“哥哥，你能来接我我很高兴。”
“谁想来接你。”姜丹尼尔用上了他最常对朴志训的不耐烦语气，“是我爸非要我来，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你。”
朴志训抿了抿唇，好像没听见他伤人的话，又问了一句，“那哥哥以后每个周五都来接我吗。”
姜丹尼尔终于转头瞥了他一眼，一个字都不肯和他多说，“对。”
——单字被咬得很重，说话的主人恨不得咬碎了牙来表达自己的不情愿。
稍微懂事一点的姜丹尼尔把家庭破碎带来的无措和伤害一股脑全扔给了朴志训，从来没有想过朴志训还是比他小一岁的孩子。
藤蔓一样的灰暗情绪从心脏生长出来，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姜丹尼尔逃不了它的控制，无力感只能通过为难朴志训释放。他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看朴志训受了委屈又不敢哭的样子，藏在碎发里的耳垂会因为情绪变得通红，眼睛也垂下去，下嘴唇被咬得发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朴志训越是这样自己心里阴暗的施暴欲越是疯长，即使后来的朴志训学会了全盘接受姜丹尼尔的恶意，习惯性地忽略掉所有伤人的话和他相安无事，姜丹尼尔也没能抑制欺负他的欲望。
其实他知道这样不好，但停止不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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